烤全鱼逃离黑洞

Shit kid

【The Witcher 3/巫师三】半日美梦 (上)

CP:杰洛特/恩希尔

#恶俗春 药梗出没,注意避雷

summary:

“我都不知道你还兼职倒卖垃圾。”




杰洛特提起手中的水鬼头,向雇他的农夫示意,吓得那个农夫一屁股跌倒在地上。


好吧,经典的“见鬼把那东西的头拿来只不过是个比喻”,他就知道。


杰洛特松开手,水鬼头哐一下掉在地板上。他把手抱在胸前,“报酬呢?”

“对……对不起……”农夫结结巴巴地说,“我本来已经准备好了报酬,但刚刚,被一群小孩子从……从我这里抢走了,把钱。”地上的怪物头还在滚动。农夫小心翼翼地瞅着杰洛特,好像一个不好自己也要人头落地。


杰洛特轻轻吐出一口气,类似的事情他看过太多了,多半是想找个理由不给钱,然后用点生肉或农作物糊弄过去,但这次的理由也太拙劣了。


“真……真的,”农夫哭丧着脸,看到杰洛特明显不信的样子,他连忙手忙脚乱地比划,“十、十一二岁的孩子,到你胸口那么高,穿一件黄布褂子。”


好吧好吧。这次发出的赏金数量实在太有诱惑力,去找找也无妨。


但杰洛特很快就后悔了,他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臭味,自己都受不了地别过鼻子。这已经是第三盆从天而降的臭水了,天知道这才走过一个街道。这哪是一群孩子,这简直就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抢钱团伙,简直是算准了自己不会带着一身臭水冲进无辜人的家里,把他们一个个翻出来揍一顿。


远处的窗户上有小孩的影子一闪而过,杰洛特自然不会再凑上去,他把脸上的菜叶子摘下来,右手捏了亚克西法印,犹豫着要不要用出来。


一股果香清晰而明确地透过一地臭鱼烂虾的味道传进他的鼻子。这味道熟悉得让杰洛特愣了愣。


啊,他想起来了。杰洛特扶额。


果然,背后传来戏谑的声音,“怎么,现在猎魔人的行情已经坏到要跟小孩子抢吃的了吗?”


屋漏偏逢连夜雨。杰洛特想。


“尼弗迦德的皇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”杰洛特转过身,假装自己头上的不是饭馆里的剩饭,而是刻意插上去的路边野花,“你也混到被赶出皇宫的地步了吗。”


“无需挂心,是我主动出来的。”尼弗迦德的皇帝勒马停下,“好久不见,猎魔人。”


“是挺久了,先别叙旧,”猎魔人问道,“你把希里一个人留在了维吉马的城堡里?”


“新皇登基已经有些时日,万事妥帖,希里雅也需要借机锻炼一下,而不是万事依赖于我。既然没什么需要我担心的,左右无事,出来散散心。”


杰洛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,“散心,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?严格来说,这里甚至不属于尼弗迦德的国土,附近是古战场,长久以来的无主之地。”


“我实在想不出是谁把你变成这样一幅有强烈好奇心的好问样子,”恩希尔道,“我即便已经不是国王了,想杀我的人也不少。若要出行,找一个安全可靠的猎魔人陪伴不是理所当然吗?”面巾后面的声音彬彬有礼。


“鬼信。指不定现在哪里就埋伏着你的杀手,等你看谁不顺眼,随便一个眼色就宰了他。”杰洛特耸肩。


恩希尔没有回答,他催马向前走了几步对杰洛特说,“给你带了匹新‘萝卜’,”他把缰绳递上前去,在杰洛特眼前晃了晃,“纯种尼弗迦德战马,我敢说你很难在整个南方找到比这更好的马了。”


杰洛特这才注意到跟在恩希尔身后的马匹。这确实是一匹好马,身材挺拔结实,黑色的皮毛顺滑油亮,看起来沉稳矫健不易受惊扰,甚至比上一次恩希尔给他的还要好。上面配的马鞍和马眼罩也做工精良,皮面上烫着尼弗迦德专用的太阳纹理,不必恩希尔介绍他也知道这些出自皇室工匠之手。


“无功不受禄……虽然我很想这么说。但你肯定算准了我无法拒绝这个。”杰洛特摸摸鼻子,牵起新萝卜,“好吧,你要去哪?”


“不急。”恩希尔看向杰洛特,“我们先拿回你的报酬。”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枚金币,朝上面一直在看热闹的孩子喊,“孩子,我有些事想问你,如果你能下来帮我解答,这枚金币就是你的了。”


“我才不信,你肯定要骗我下来,趁机揍我。”小孩扮了个鬼脸,“骗人精。”


杰洛特也不信他会下来,“不管用的,他们抢了我一整袋克朗,还会稀罕你一枚金币?”


恩希尔慢悠悠的又拿出一枚金币,“两枚。”恩希尔说,“被泼污水的不是我,我是不会打你的,而且我会制止我的朋友。”


啧,朋友。杰洛特牙疼似的撇撇嘴。我从来不跟皇帝做朋友。


“不。”小孩的眼睛转了转,“除非你出更高的价格。”


“不会再有第三枚金币了,如果你不想下来的话,我自然可以去找你那个穿着黄色衣服的同伴,想必他不会拒绝这两枚金币。”恩希尔把金币收起来。


“别,”楼上的孩子犹豫了,“你发誓,如果你对天发誓不让他打我,我就下来。”


“我发誓。”恩希尔说。


“好吧。”孩子咕哝着,消失在窗户后。


杰洛特不可思议地看着恩希尔,好像从来没见过他似的,“你竟然把他骗下来了。”


“有这么奇怪?在你们猎魔人看来,政治家脑子里装的不应该都是骗人用的阴谋诡计吗。”


“咳。”杰洛特转移话题,“你怎么确定他会下来,按理说他不应该会冒着被打一顿风险要这两个金币,他们都抢了一袋子了。”


恩希尔没有正面回答,“照农夫的话,抢钱的是一个穿黄衣服的孩子,你到现在都没看到他,而泼你污水的孩子并不穿黄色衣服,且给你指路的孩子也与泼水的非同一人,”恩希尔顿了顿,“孩子的脚程不会比猎魔人要快,所以上两次泼污水的都是不同的人。”


杰洛特一时没有消化过来,但他注意的不是这里,“你怎么知道有人给我指路?”杰洛特纳闷,“你不会是跟踪我了吧。”


“这还要我解释吗?”恩希尔挑眉。


“我就知道。”杰洛特叹了口气。没有皇帝出行是不带随从的,前皇帝也是。


“所以呢,你想说什么。”杰洛特问。


“到现在为止一共出现了五个孩子,都是十一二岁、行动利索便于指挥,又不会因为恶作剧被你打的年纪,”恩希尔说,“一个遭受战乱侵袭的边陲小镇,从哪里找这么多年龄相仿的孩子呢。”


杰洛特懂了,“背后有强盗在指挥,从各处掳掠来的孩子,抢来的钱也不会是他们的。”


“恐怕如此。”


小男孩已经从楼上下来了,他畏首畏尾地靠近恩希尔,“你要问什么,快问吧。”


恩希尔指着杰洛特,“他的钱在哪?”


“在墓地边的山洞里。”男孩回答的很快,像事先排练过。


“指挥你的人都在哪?”


男孩脸色发白,连忙摇头,“没有人指挥。”


“我再加五个金币,”恩希尔说,“虽然不多,但也够你回到家乡,不必再为他们抢钱了。”


男孩的手紧紧绞着,“他们都住在波尔顿庄园的废弃酒窖里。”


“好的,”恩希尔点头,“那你说实话,墓地边的山洞里有什么?”


“……妖灵和一群食尸鬼。”


杰洛特和恩希尔对视一眼:这是个圈套,有人刻意针对猎魔人。


“好。”恩希尔的视线回到男孩身上,又指向杰洛特,“最后一个问题,关于他,指挥你的人都说了些什么?”


“他们说他是‘天杀的猫眼怪物’,‘断人财路的疯子’,还有‘大卸八块,开膛破肚,吃干抹净,一个不留,把毒药灌进嘴里,把银剑……’行行好先生,”看到杰洛特看过来,男孩被吓的缩起了脖子,“这都是他们说的。”


“没关系,你说完。”恩希尔示意。


“……把毒药灌进嘴里,把银剑背在身后,恶毒咒文围绕全身。”男孩默默朝着远离杰洛特的方向退了一步。


“大卸八块,开膛破肚,吃干抹净,一个不留,把毒药灌进嘴里,把银剑背在身后,恶毒咒文围绕全身。”恩希尔看着杰洛特,故意重复了一遍,“一般人不会把一个长句子记得这么清楚。”


“他们……他们编了首歌。”男孩说。


杰洛特感到不妙。


“哦?唱来听听。”恩希尔的眼睛微微眯起。


于是男孩加上曲调把刚才那段话唱了一遍。


杰洛特看到恩希尔的嘴角动了两下,仿佛在强忍着笑意。“真不错。”恩希尔对杰洛特说,“他们又为你编了首歌。”


“好极了。”杰洛特咕哝。


“你的报酬。”恩希尔把钱给了他,随后他又加了两枚,完全不顾杰洛特对他的怒目而视,“回家路上记得多唱唱这首歌。”


“谢谢先生,”孩子欢天喜地的拿过钱,“好心的先生,祝您旅途顺利!”说完他向恩希尔深深鞠了一躬,飞快地跑走了。


留在原地的两人对视,“我以为那首摇篮曲已经足够糟糕了,没想到还有更糟的。”杰洛特跨身上马对恩希尔说,但他好歹有了新线索,“可否请您赏光,与我一同前去拿回赏金?”


“自然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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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人到了波尔顿庄园,这里显然荒废已久,一半的屋顶已经塌陷,连遮风挡雨的功能都丧失,倒解释了强盗们偏要住在酒窖的原因。无人管辖的野草疯长,高已及腰,庄园大门都快要锈到打不开了。当然杰洛特也没想要正常地打开,他走上前,想都没想就放了一个阿尔德。


爆破的气声吓了毫无准备的恩希尔一跳,他忍不住对杰洛特抱怨,“如果可以,”恩希尔皱着眉,“下次或许我们应该采取不这么暴力的方式,例如试试旁边足够过马的围墙缺口。”


“一个人习惯了。”杰洛特耸肩,他又翻身上马,踩着铁门进去了——可怜的大门已经被整个震了下来。


庄园里很快传来了骚动,可见被吓到的并不只有恩希尔一个,酒窖方向立刻就有人跑过来看发生了什么。来人看清了杰洛特的脸,半饷才反应过来,“猎……猎魔人来了!”他大叫要着往回跑,杰洛特当然不会给他通风报信的机会,借着在马上的身位优势一个轻击干净利落解决了他。两人策马一路杀进酒窖,大部分强盗这才回过神来自己的据点被人闯了。


场面一度十分混乱:杰洛特用亚克西控制了一个拿长斧的强盗让他去打他的同伙,然后自己以一敌三,远处还有一个看起来没搞清楚状况弩箭手,举着箭试图瞄准,打群架杰洛特并不擅长,但且战且退应付着也还算游刃有余,但坏就坏在他身后还有个皇帝。杰洛特倒是不怎么介意挨上一箭,不刺中要害以猎魔人的恢复能力很快就会好,但他却不能让恩希尔冒这个险。


“你先走,离这里远点,这里有弩箭手。”杰洛特朝后面喊道,他刺穿面前一人的脖子,把尸体踢到另一个人的身上,在自己和敌人之间造出了些许空隙,后面没有人回应,杰洛特趁着这个机会回头看了一眼,希望恩希尔最好已经跑得没影了,但结果与期望恰恰相反——恩希尔不仅没走,他下了马——甚至试图拔出自己腰里别的佩剑。老天。杰洛特想。他来不及出声阻止,骤然紧张起来的神经让他把潜能发挥到极致,他闪电一般绕过用自己同伴的尸体当作盾牌的强盗,顺着盔甲肩部的缝隙把钢剑从那人后背插了进去,穿过心脏,剑尖从另一边的肩膀穿了出来。杰洛特没能来得及拔出这柄剑,他迅速抽出了另一把银剑,格挡开来人的攻击,捅进了最后一个人的眼窝。


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地太快,快到弩箭手几乎丧失目标,他做出了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——不管杰洛特,先射杀一个静止不动的人。


杰洛特察觉到弩箭手的目光移开了,不祥的预感立刻涌上心头。拔剑已经来不及了,猎魔人强大的感官让他听见了箭矢飞来的破空声,杰洛特在电光火石间做出了行动——他迅速把恩希尔扑在地上,然后带着他几个翻滚躲在马厩后面。


“唔。”恩希尔发出吃痛的闷哼。


杰洛特此时几乎力竭,他勉力用胳膊肘撑起自己的身体,剧烈地呼吸着。


“操。”杰洛特瞪着恩希尔,“你就不能躲远点吗?”


“抱歉,在宫殿里呆的太久了,已经忘记外面有多危险了。”恩希尔看着近在咫尺的杰洛特,轻声说。


“是忘记自己有多弱了吧。”杰洛特口不择言,他的神经始终没有放松下来。


恩希尔抿了抿嘴,没有说话。


“你的护卫呢?骑士呢?就没有一个人出来给你当人肉盾牌?”


“我派他们去清除不在庄园的和逃走的人了,你我之中总要有一个人得想得周全一些。”


“全部都派走了?这可不像是你复杂金贵的脑子会做出的决定。”


“我此行并没有带太多人,与强盗数量对比来看,还是都用起来比较好。”


恩希尔补了一句,“大概我的判断力告诉我你在这里就足够了,如果你都保护不了我,那多留几个人都没用。”


“……你可太高看我了。”大帝毫无保留的信任简直让杰洛特十分受用。他有点不好意思发火了,从恩希尔身上爬起来,“让他们逃吧,也不用赶尽杀绝。”


“不行,我不会给他们一点机会。如果有对你怀恨在心的漏网之鱼,”恩希尔说,“那你会……那我们接下来的旅途都会有危险。”恩希尔把前半句话咽回了肚子,他警觉地皱眉,发觉自己有点不太对劲。


不,从刚才开始就不太对了。恩希尔仔细回忆起自己刚才在做什么。他开始感到荒谬可笑:他竟然在试图拔剑,要知道他明明很清楚这把剑只是一个装饰——剑柄甚至比剑身还要沉。我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把自己转移到安全的地方,只是因为我想要帮助杰洛特?


他很难解释刚才那十分不理智的冲动。


杰洛特让恩希尔在这里稍等,他又给长斧手续了一个亚克西,操控他杀了对自己人毫无防备的弩箭手。杰洛特从尸体中抽出自己的钢剑,迅速而不留痛苦地结果了这个拿长斧的强盗,低声说了句谢谢。他甩去剑上的鲜血,缓缓地擦干了它,又仔细地涂上剑油。当恩希尔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时,他已经开始擦拭第二只剑了。


这是恩希尔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看猎魔人工作的场景,当杰洛特虔诚而一丝不苟的涂抹剑油时,眼前的人几乎给了他一种陌生感。他明白剑对于这种高危职业意味着什么。大概是灵魂和心之所系。


他看着杰洛特站在这里,享受着混乱过后的宁静。


“好了。”杰洛特把剑收回背后的剑鞘。


他们继续往酒窖走,发现了躲在木桶后面的强盗首领。“出来吧,”杰洛特说,“不然我就炸了你旁边的酒桶。”


首领战战兢兢地出来,他看过猎魔人的战斗能力和灵敏的反应,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会有一点胜算。


杰洛特把刀架在他脖子上,“说吧,为什么要给我找麻烦?”如果不是被恩希尔识破了,没准自己现在已经被骗到了山洞,正在被妖灵和食尸鬼群殴呢——同时面对妖灵和一群食尸生物可是相当危险。


强盗首领脸上立刻显出愤愤不平的样子,“为什么给你找麻烦?我不想给你找麻烦,我想杀了你!”强盗掀开衣服给杰洛特看自己身上被巨怪撕出的伤口,“你还记得这个吗?”


“哦,我想起来了。”巨怪造成的伤口特征十分明显,杰洛特扭头对恩希尔说,“实话说印象还挺深刻的,当时这群强盗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弄来了两只巨怪,然后放到路边教唆他们抢劫过路的马车。”


“然后?你把这两只巨怪杀了吗。”恩希尔问,这就是歌里唱的“断人财路”吗。


“没有,”杰洛特老老实实地说,“我告诉巨怪强盗在利用他们做坏事,然后教唆他们回去把强盗的据点砸了个稀巴烂。”


恩希尔隐晦的笑了笑,他的脑海中出现了杰洛特率领两只巨怪杀进强盗据点的情景:巨怪们负责在前面把一切能看见的东西砸个稀碎,而杰洛特则负责在后面插着腰看着,时不时吹响冲锋号角或是助威喝彩。


“陛下?”杰洛特轻轻动了动手中的剑,示意恩希尔。


恩希尔别过头去,低眉敛目,“结束了他吧,以绝后患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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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人骑着马并排走在远离农庄的荒废小路上,时间已近黄昏,金子般的阳光照耀在杰洛特的旧铠甲和恩希尔精致的便装上,把它们染成样式统一的金黄色。


“不得不说,外面的空气确实要比城堡里要清新。”大帝骑在马上,环视四周。


“嗯,大概是多了野生动物的尿骚味。”杰洛特说。


“这在皇宫中倒的确不常有。”恩希尔挑眉。


杰洛特掂量着手里拿回的赏金,感叹赚钱可真不容易,“费这么多功夫就这些。”


恩希尔看着杰洛特马上挂着的从强盗窝里搜刮来的零零碎碎,这些大部分都是剑和斧之类的兵器,也有少部分的日常用具——勺子什么的。他甚至把人桌子上的面包都拿走了。


“我都不知道你还兼职倒卖垃圾,”恩希尔戏谑道。


“我甚至想过专职,”杰洛特一本正经地回答,“倒卖瓶子都比猎杀食尸鬼赚钱多。”


两人对视一眼,脑海中各自浮现出一个抱着一箱空瓶子四处倒卖的猎魔人形象,都笑得直不起腰:杰洛特出声地大笑着,快把自己从马上笑下去了,他用手拽着鬃毛,引起了萝卜的极大不满;恩希尔则脸快要埋到胸口,肩膀簌簌地抖动着。


“你让我想起了一个老朋友,”等他们各自从笑意中缓过来后,杰洛特突然说,他语气带着怀念,“你们俩对小孩子都挺有一套的。”


“老朋友?”


“雷吉斯。一个高级吸血鬼。”看到恩希尔微微惊讶的表情,杰洛特问,“怎么,你庞大的帝国情报网让你连这个都不知道?”


“这倒不是。只是从你口中听起来格外真实,毕竟不会死去的吸血鬼听起来就像是童话里的生物。”恩希尔的身体随着马匹轻轻摇晃,“我从前都只当这些是谣言。”


杰洛特不自然地摸摸鼻子,自己还挺受信任的,他有种莫名其妙的开心。莫名其妙。


金色的夕阳消没在远处的山峦间,当天色将要转黑时,他们已经走到下一个城镇了。


恩希尔策马走到一个挂着太阳旗帜的店铺前,仔细地盯着某个窗户看了许久,等他收回目光,杰洛特问,“新情报?”


“不算新,”恩希尔回答,“农夫跟强盗是一伙的,他们胁迫他发出高额赏金,算是引你过来的诱饵。”


“我说怎么这次的赏金这么多呢。”杰洛特郁闷地塌下肩来,猎魔人的生意确实不好做,为了几克朗得拼出性命去,难怪强盗不怕他不上钩。


恩希尔侧头问他,“要我派人处理吗。”


“不用了,”杰洛特叹了口气,“赏金都拿了,留他命吧。”


恩希尔点点头,向窗户那边做出几个手势。


“天色不早了,稍作休息。”恩希尔对杰洛特说,他看了眼快要看不见的夕阳,心中生出一股浓重的不详预感,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。


恩希尔下马,把马牵到对面的旅店前,交给迎出来的侍者,后者自觉地把马牵到马厩里栓起来。


杰洛特此时才有了跟一个皇帝同行的实感——他不能通过打坐冥想来恢复精力,不能随便找个什么地方就住下,更不可能与自己像一个猎魔人一样一起风餐露宿。


当然也没有人过来给我牵马,杰洛特叹气。他只好亲自去马厩把萝卜安置好,在食槽里添上草粮,然后再去与恩希尔汇合。


不过仔细想想倒也不错,陪皇帝外出散心这个任务报酬高且简单,又不用像杀夜间妖灵那样在整夜跪在井边。当然以杰洛特对恩希尔的了解,他绝对不可能仅仅是散心。杰洛特进门,看到恩希尔已经点好饭菜,坐在旅店一楼的角落里等着他了。


“久等。”杰洛特拉开椅子坐到了恩希尔对面,“当然,如果你能让你的侍从也帮我把萝卜带进去就不必久等了。”


“嗯。下次提醒他们。”恩希尔对杰洛特的打趣兴致缺缺,他显得很疲惫,不过杰洛特也没什么怨言,毕竟他认为对于一个长期住在舒适的宫殿中、又没有经过猎魔人异变的普通人来说,恩希尔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。


“那接下来呢?你想去哪。”杰洛特询问恩希尔下一步的行动,试图猜测他的出行计划。


“往北走,沿着海岸线。”恩希尔尽量简短地说,他半低着头,敛着目光,全情投入在饭菜上,似乎不想把多余的注意力分给杰洛特半点。


他必须得这么做。他刚才不详的预感成真了——现在他的耳边都是杰洛特低沉声线刮擦出的沙沙声,这声音有如实体一般顺着桌子爬到他胳膊上,又紧贴着脖子从领口钻进去。他心中浮现出近乎狂热的爱慕。简直邪门,恩希尔想,杰洛特出去牵马的这段短暂的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?


这显然不正常,恩希尔很清晰的肯定自己不会在一天之内爱上杰洛特,而杰洛特也不会希望这种事发生。他们之间暂时没有牵扯不清利益,杰洛特也不会利用这种事来要挟自己,倒不是说他想不到或是有忠诚的特质,而是他不会这么做。如果造成这种结果的人——不管是通过草药还是咒术——还埋伏在周围,那自己暂时都应该按兵不动。


他插起盘子里的一块炖羊肉送到嘴里,仔细地咀嚼着,他掩饰的很好——连杰洛特出色的猎魔人感官都没能发觉到恩希尔细微颤抖着的手。


“从这里往北走……我想想……”杰洛特微微思索,挑眉道,“崔托格?”他叹了口气,“我去过那里,那里的人可称不上友好,尤其是对从有南方口音的人,你去那干什么?”


恩希尔沉默着没有回应。杰洛特也不在意,他看着桌子上份量不算充足的炖羊肉,炫耀似的把今天劫掠来的面包拿了出来,“要不要尝尝抢来的面包?”杰洛特把面包推给恩希尔。


“我的每一只面包都是抢来的。”恩希尔语气带刺,听起来像是嘲讽。但他很快发现了自己的失态,“抱歉,原谅我的失礼,”恩希尔对杰洛特说,语气恢复平稳,“我有些累了。”


杰洛特捕捉到了恩希尔稍纵即逝的情绪变化,他以为后者收到了一些坏消息——很可能是来自希里的——而他正因此而烦恼。


“呃,如果你收到了什么坏消息,或有什么需要说出来的,你可以告诉我。我总可以帮上什么忙的,钱总不能白收,或者,”杰洛特干巴巴地说,“我也可以以朋友的身份跟你聊聊天。”他安慰性地越过桌子拍拍恩希尔的肩,被后者迅速躲开,仿佛被他碰到是一种折磨。


“别担心,希里没出什么事。我先去休息了,”恩希尔涩声道,他知道杰洛特以为是希里出了什么问题。他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反应过度,不能继续呆下去了,“你的房间也开好了,号码去问老板即可。”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

恩希尔知道自己的表现一定引起了杰洛特的怀疑,现在他只能希望杰洛特不会因为自己突兀的离开而上前质问。


“恩希尔?”身后传来杰洛特担忧的声音。


我没事。”恩希尔语调强硬。该死的,他咬牙切齿,别再说话了。他正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脚让它们不要调转方向向杰洛特走去。


杰洛特看着恩希尔走回他的房间,直到门关上才收回目光。本来他心情不错,今天他们两个甚至可以算是相谈甚欢了,晚上却突然一副不愿与他说一句话的样子。看来果然是收到极其不好的情报了。杰洛特安慰自己。


吃过晚饭,杰洛特向老板询问了自己的房号,上楼去了。合住一间会更妥帖安全些,杰洛特皱眉,他现在的房间在恩希尔隔壁,出了什么事也许无法第一时间感到现场,当然用阿尔德破开房间的墙壁也许可以,但这当然意味着巨额的赔偿,如果皇帝不肯支付的话他会因此身无分文。


杰洛特坐在舒适的木床上,他不需要像普通人那样睡觉,床对于他来说就不是必需品。他卸下背后的剑,把它们从剑鞘中抽出来,又认真地擦拭了一遍,然后涂抹上明天可能会用到的剑油。他安静地看着剑油均匀地依附在剑身上,剑刃反射出刺眼的亮光。


太投入了。杰洛特突然想到。在这场名为保护皇帝的游戏里,他开始试着拼尽全力来保护恩希尔,而不仅仅是职业操守的程度。包括精神上对外界的戒备和仓促间的临时反应,都明确地显示出他在全身心的演绎着一个保护者的角色——在明明知道恩希尔不会把他的生命仅仅依托在自己身上时。


我知道他不是纯粹来找我当一个护卫,他一定别有所图,但我还在而且还想不计一切的保护他。杰洛特看着自己手里的剑,这到底是为什么?


当他把银剑插回剑鞘时,他又想起了维瑟米尔,我还没听过他对恩希尔的评价,他会怎么说?他会觉得想要统一大陆的皇帝是个疯子,还是会更希望用文明而不是用猎魔人来驱赶怪物?不管是哪一种都好,杰洛特想,我还是想听听你会说什么,可惜永远不会有机会了。


隔壁隐忍的呜咽声让杰洛特瞬间从冥想思考的状态切换到清醒状态。


他拿起钢剑出去,踢开了恩希尔的门,屋内的情景甚至让杰洛特来不及发问——他看到恩希尔跪坐在浴桶内,双手紧握在木桶边缘,粗糙尖锐的木条把他的手扎出血痕,鲜血顺着木桶外壁流下来。


桶内没有蒸腾的热气,都是凉水,但没有太多血迹。


不是遇刺。


恩希尔在杰洛特出声前就发现了他,“你先出去。”恩希尔手紧握着木桶边沿,可怜的木头发出吱嘎声,“快一点。”


“你怎么了?”杰洛特瞬间紧张起来,他第一反应是恩希尔被下毒了,他反而快走几步到恩希尔身边,从自己身上找白蜂蜜,这是普通人能喝的唯一一种解毒煎药了。没有,果然。杰洛特摸遍身上的口袋,就像每次战斗一样,他总是没有带上他接下来最需要的煎药。


杰洛特伸手摸上恩希尔的颈动脉,感受到频率高到吓人的动脉搏动。他深吸一口气,试图判断毒药的种类,出乎意料,他什么都没闻到——除了恩希尔身上逐渐浓郁的果香。


在杰洛特的手抚上自己的脖子时,恩希尔肩膀上的肌肉狠狠地抽搐了一下,他低下头,藏去因为忍耐而狰狞的表情。


恩希尔感觉事情更荒谬了,猎魔人身上混合着草药味的独特气息一个劲往他鼻子里钻,让他发现事态逐渐滑向不可控制的一面。


这种感觉实在奇妙——他很清楚这不是真的,也非他自愿,但它的确存在并且已经几乎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——介乎于爱慕和性冲动之间。


恩希尔预感到自己会说出些他不想听到的话,于是在杰洛特伸手要把他从浴桶中捞出来时,他听见自己用十分沙哑的声音在说,“请离我远一些,求你。”


还不算最坏。恩希尔想。


但这已经足够吓到杰洛特了,什么,“求你”?恩希尔从来不说“求你”,他说个请都是对你莫大的殊荣了,他从来不需要说“求你”,该死这是什么新型毒药,把他脑子都毒坏了。


这几乎坚定了杰洛特认为恩希尔被下毒的想法,他把恩希尔从浴桶中抱出来,杰洛特这才发现桶中的水并不是什么冷水——这是冰水,但他的身体却滚烫。他把他放到床上,期间恩希尔都没有说出一句话,身体肌肉紧绷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。


恩希尔还抓住了他的领口,“你松手,”杰洛特不敢硬掰,“我得去马袋里拿白蜂蜜。”


恩希尔的脸太近,炙热的呼吸一阵阵扑到脖子上,杰洛特感到骑虎难下,他握住恩希尔的手腕。


“先松手,我必须……唔。”杰洛特眼睛睁大,剩下的话没能说出。


恩希尔亲了上来。


这是一种霸道的,侵略式的亲吻,这种亲吻通常并不会仅止于此——杰洛特丰富的经验告诉他,它通常意味着想要更多


杰洛特的头皮炸了起来。感官刺激凝成的电流顺着脊椎一路向下。他不知道自己是出于礼貌还是什么没有推开恩希尔,随后却被恩希尔推开了。


杰洛特清清嗓子,“我以为你中毒了,”他尴尬地说,假装没有看到两人唾液牵扯出来的银丝。谁能想到有人会浪费能给恩希尔下毒的机会,就仅仅是为了下个——这种杰洛特都没有闻到过的、用于助兴的迷情药?哦,不,看着恩希尔神志不清的样子,杰洛特默默修正了自己的想法:这是迷 奸药。


但恩希尔丝毫没有在听他说话的样子,他紧紧拽着杰洛特的领子,白色的布料被指甲勒进肉里,他头部后仰,喘着粗气,从喉咙中挤出气若游丝的两个字。


“求你……”


天。又是“求你”。杰洛特几乎要疯了,帝国的皇帝在他身下发出断断续续的哀求,语气“恳切”到让人完全不能拒绝,而他却完全不知道恩希尔想要他做什么。离开?还是打算就地来一发?


算了,不想了。杰洛特咬咬牙,既然你没说清楚,那就按我想的来。杰洛特两三下把恩希尔身上的水珠擦去以防着凉,然后开始解自己身上的护甲,他不知道这算不算趁人之危,不过就算是,杰洛特想,那也不是我自愿的。总不能就把他一个人放在这里吧,他现在神志还不清醒呢。


杰洛特刻意忽视自己心中冒出来的隐秘的喜悦,他用了一个亚克西让恩希尔不必再为忍耐而全身紧绷,一只手把恩希尔的双手推到头上方,另一只手艰难的把自己的肩甲从身上卸下来。杰洛特试图说服自己不要去看低着头发出呜咽声音的恩希尔,非礼勿视——不是吗?这就像是自欺欺人:但又有什么关系呢,比起接下来要发生的事。


杰洛特颤抖着吐出一口气。从各种意义上,这对他来说都是一场折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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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ofter好像不能打斜体?先用下划线代替了,可能看起来会比较别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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